邵隨走上旁邊樓梯的時候,護士偏頭看了眼,今天這位家長好像沒帶巧克力。-邵隨敲響了病房的門:“叩叩——”“請進。”醫生聽著逐漸靠近的腳步聲,回頭招呼:“咪咪爸來了?”即便已經聽過幾次了,邵隨的嘴角還是禁不住地抽了下。早知道醫生會這么稱呼自己,當初他絕對不說這破貓叫“咪咪”。這是一間貓用病房,很安靜,偶爾能聽到幾聲虛弱的貓叫。醫生說:“貓比較敏感,不習慣陌生環境就會不吃不喝,特別是咪咪,一有人從它面前經過就發抖。”他們面朝一個不足一平米的貓房,貓砂盆和飯碗隔得有些近,碗里的水和糧都滿滿當當的。而離貓砂盆最遠的角落里,縮著一團貓。邵隨心想,我也是人。他偏頭看向醫生:“請教您一個問題。”醫生道:“你說。”邵隨彬彬有禮地提出疑問:“如果您住院,廁所和餐桌在一個地兒,您吃得下飯嗎?”醫生噎了半天:“這沒辦法,我們貓咪病房只有單層的,寄養區倒是有雙層小別墅……而且咪咪就是單純怕人?!鄙垭S認為性價比太低了。十天里,邵隨給貓繳了三千多的住院費,比人消費還高。人去住一晚二十多平的酒店也就兩百左右,去醫院住普通病房撐死三五百一天。醫生在旁邊解釋,說寵物醫院又沒有政府補貼,房租人工都很高,不怎么賺錢的,都是憑著對小動物的熱愛在做虧本生意……邵隨沒怎么聽。本來這只貓身上鋪著三種不同顏色的毛發,搭配得非常完美,不過為了治傷剃掉了一部分,現在東禿一塊,西禿一塊,很不規則。貓的一條腿還因為骨折打了繃帶,小腦瓜也包了紗布,此刻它正縮在墻角,用身體圈著腦袋,只露出了一雙眼睛,緊緊盯著邵隨和醫生,一雙尖尖的耳朵害怕地縮在腦后。仔細看會發現,貓一直在微微打顫。邵隨冷淡且克制地站在一邊,完全沒有養寵人看到自家崽的親切與心疼,不摸不抱也不夾著嗓子安撫。醫生看他這樣,不由想起之前護士們的討論,說這貓身上的傷一看就是人為造成的,一歲多了才五六斤重,搞不好是主人虐貓。但應該不至于,光是貓的治療費用邵隨就付了大幾千,虐貓的人才不會花這個錢,死了大不了再逮一只?!叭ㄐ」埡芟∮械?,還是長毛,幾千只里面才可能出現一只,性格乖巧溫順,不比品種貓差?!贬t生就差把好好珍惜、不要虐貓八個大字寫臉上了。邵隨捏捏眉心:“一定要接回去嗎?”醫生說:“我的建議是這樣,封閉環境總比開放環境好,而且你也花大幾千了,再繼續這樣下去抵抗力起不來……你明白吧?!边@意思就是繼續住院可能還是會嗝屁,邵隨的錢就白花了。“我想想吧?!?“行?!贬t生說,“如果接回去,每天上點藥就行,雖然咪咪很膽小,但挺乖的?!薄八庍€要繼續吃嗎?”“要的,等會兒我教你怎么喂?!贬t生似乎迫不及待想把貓送走,含糊道,“回去以后多喂喂罐頭,營養高,恢復快?!鄙垭S看了他一眼,扯了下嘴角:“你們這有賣嗎?”“當然有?!贬t生把邵隨帶到一樓商品區,“說起來,我從業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公的三花貓,長得是真漂亮,你養它多久了?”邵隨隨意道:“剛養沒多久?!贬t生笑道:“難怪,你倆跟不熟似的?!鄙垭S聽出了他的試探,沒有接話。確實不熟,剛認識十來天,加上探視才見過四次。醫生并不知道,這只小三花其實是只流浪貓。但送來的時候,邵隨跟醫生說這是自己養的,走丟了剛找到。邵隨掃了眼寵物商品的價格:“我出去透透氣?!薄皼]問題?!苯裉焯鞖鈵灍?,口罩戴了沒一會兒,臉上就浮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。邵隨走到門口,捏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沾到衣服上的毛發,吹了會兒晚風。醫院生意很好,可能是現在的年輕人都疲于維護親密關系、又尋求沒有負擔的情緒價值,因此養寵物的人越來越多。但對于邵隨來說,往家里帶回一只活物是件非常艱難的事。大多數人對于貓狗的第一概念就是“陪伴”、“掉毛”,恰巧邵隨不需要陪伴,并且有著不輕的潔癖與強迫癥,步入寵物醫院這種動物味濃郁的地方已經非常為難他了,很難想象后面很長一段時間都和跟那只貓朝夕相處。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:“邵老師?”邵隨抬頭,竟然看到了同事程珂。他點頭,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:“程老師?!背嚏嬗X得稀奇:“你在這做什么?”邵隨覺得復述一遍事情經過有些麻煩,便直接選擇轉移話題:“程老師來接貓?”“對。”程珂說,“早上送來補疫苗,現在接回去?!鄙垭S想了想,問:“你家貓住多大的籠子?”“誰家貓住籠子啊?!背嚏媸莻€出了名的貓奴,“貓生性好動,需要活動空間,一天跑酷八百遍,住籠子會瘋掉的?!鄙垭S想到三花那只骨折的腿,它應該沒法跑酷:“不需要窩嗎?那它們晚上睡哪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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