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玉露凋傷楓樹林,巫山巫峽氣蕭森。江間波浪兼天涌,塞上風云接地陰。叢菊兩開他日淚,孤舟一系故園心。寒衣處處催刀尺,白帝城高急暮砧?!?br/>
當戰火洗禮了這片土地,人們原本安寧的生活,也開始變得動蕩不安了起來。人們如遷徙的小鳥一般,開始了奔波的生活,然而,覆巢之下安有完卵??v使人們拼盡全力,也終究難以逃脫時代的悲劇。就像林丞一家,他們在北方原本有著自己溫暖的家,可是戰火燒灼了這片土地,讓他們不得不選擇南遷,但是,誰都不知道,南遷是否就意味著能找到一塊安身之所。畢竟,那個時候的中華大地,真的很難尋得一塊安寧的地方。
“老爺,上海會安定一些嗎?”為了防止馬車的顛簸弄醒孩子,杜云環緊緊將孩子攬在懷里。多日的奔波,讓這個女人多少顯得有些狼狽,也有些憔悴。但是,她靚麗的臉龐,依舊在凌亂的頭發下面熠熠發光,依舊是光彩照人。
“應該會好一些吧!好歹,那是洋人住的地方?!逼鋵?,林丞心中也沒有底,但是,他實在不想讓妻子失望,而且,這也是他殷切的期望。林丞是個地地道道的北方人,這次背井離鄉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。軍閥,洋人,輪番哄搶,他的故鄉已不是個人待的地方了。
“洋人住的地方,也未必就有多好。不就是那些洋人,把我們逼成這副樣子的嗎?”說起洋人,杜云環就氣不打一處來。她實在是弄不明白,都老老實實在家待著不好嗎,為什么要背井離鄉跑到別人的地方欺負別人,又逼得別人背井離鄉。
“那里是他們的租界,是他們生活的地方。就算是為了他們自己,他們也不會成天拿炮轟那地方的……”
聽到這,杜云環苦笑了一下。這真是莫大的諷刺,現在的他們,竟然要靠侵略者的庇護來過日子。
一陣風吹了過來,將馬車窗上的窗簾吹了起來。林丞伸手壓住了窗簾,對趕車的家丁道:“老于,得快些了,怕是要來雨了?!?br/>
“是,老爺?!崩嫌诖饝艘宦暎隈R屁股上狠狠加了兩鞭,馬就如離了弦的箭一般,飛奔出去。
不一會兒,天空飄起了小雨,空氣變得濕潤而又寒冷了起來。杜云環擔心孩子們睡著了會著涼,就把孩子們都喊了起來。
“娘,做什么呀?”被從安逸的睡眠中弄醒,孩子們都有些不情愿,老二林崇玉揉搓著睡意朦朧的眼睛問道。
“外面下雨了!好漂亮的雨,你們就不想看看?”看著孩子們稚嫩的臉龐,杜云環心中一掃方才的陰霾,瞬間明朗了起來。仿佛他們現在不是在逃難的路上,而是在進行著一場美妙的旅行。
“想——”孩子天生就喜歡雨,逃難中的他們也不例外,瞬間就都興意盎然了起來。他們撩開了窗簾子,爭先恐后向外面的世界探去。
他們好久沒有見到這么溫柔的雨了,像棉針,像羊毛,那么細膩,那么輕柔……幼小的林崇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細雨,但是在他的記憶里,這成為他生命中最深刻的一筆,影響了他的一生。很多年以后,林崇玉依舊難以忘記這天的雨,還有母親溫柔的聲音和兄弟爽朗的笑聲。當然,這也是林崇玉最后一次享受這種細雨的輕撫,因為,在此之后,每個雨天都是他最痛苦的時候,不管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,每個雨天都讓他備受摧殘。
就在林家人沉浸于愜意的雨景當中的時候,他們的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。巨大的慣力差點把孩子們都給摔了出去,林丞與杜云環忙扶住孩子們。
“老于,發生什么事了?”林丞大聲問道。
“老……老爺,劫……劫匪……”老于嚇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,把恐懼傳進了這個安逸的空間。
“老爺……”杜云環緊緊抱住了孩子們,害怕而又無助地看向自己的丈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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