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已深,夜好冷。
童心雨怎么也想不明白,她跟林崇玉怎么會走到這一步。她好不容易走進了林崇玉的世界,好不容易靠近了他的心,她原本以為,她是有機會握住那只手一輩子的??墒?,一切都變得那么快,她還來不及反映發生了什么,林崇玉就把她徹底趕出了他的生活。她是了解他的,所以她明白他的決絕,她更知道他的決定對她而言意味著什么,所以那種徹頭徹尾的絕望,一下子填滿了童心雨的內心。童心雨感覺,自己的世界已經到了末日,暗無天日。
踏出飛榭園以后,她回頭看了一眼那扇寂靜的門,想起她第一次帶著林崇玉踏出這個園子的場景,彼時彼刻,她是那么地開心,她滿懷期望地認為著,她能治好林崇玉,她能帶他走出昔日的陰霾,一起迎接燦爛幸福的日子??墒堑筋^來,她還是什么都做不到,她還是對什么都無能為力。
童心雨知道,她該離開了。如果,她不能改變什么,那么,她唯一能做的,就是不打擾??墒翘熘?,她是那么舍不得里面的人呀!她無助地蹲下身來,怕冷地抱住了自己。她不知道臉上流下來的,是淚水還是露水,她只感覺自己的心好疼,疼得她已經沒有力氣再邁出一步。她需要一點時間,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。她需要給自己打打氣,否則她真的會活不下去。
“他的手……”童心雨慌亂地想著,他那么倔強,是絕對不肯自己包扎的。他本來就身體不好,要是再這么任由傷口流血不止,她不敢想下去了。她需要搬救兵,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離開了。這是她離他最近的最后一次了,以后,她真的沒有機會能再離他這么近了。
“童小姐,您怎么了?”就在童心雨無助又絕望的時候,彩蝶端著飯菜走了過來。她看著失魂落魄又傷心無比的童心雨,擔心地問道:“您……您病了嗎?”說著話,彩蝶蹲下身來就要去試試童心雨的額頭,卻不想被童心雨緊緊拉住了。
“你快進去!”童心雨努力控制著自己已經抖得不成樣子的聲音:“他受傷了!你照顧好他。”
“什么?”彩蝶一聽慌了神,起身就要往院子跑。但是童心雨的樣子又讓她很擔心,所以她又折了回來,伸手去扶她:“童小姐,你……”
“我沒事,你快去看看他,求你了!”童心雨躲開了彩蝶。
彩蝶也實在是沒有精力同時顧到兩個人,就慌亂地沖進了園子。
“這……這到底是怎么了?”一進房間,彩蝶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。
只見林崇玉像是被抽干了靈魂,呆呆地坐在地上。他的手,緊緊攥著,鮮血已經流了一地。
“少爺!”彩蝶搶上前,急忙掏出手帕去給他止血,這才發現他手里緊緊攥著的碎片。
“少爺,您這是在干什么呀!”彩蝶拼了命掰開林崇玉的手,死了命摳出他手里的碎片,用手帕壓著那傷口心疼地問道:“到底發生什么事了?您為什么要這樣對待自己呀!”
可是此時此刻的林崇玉,已經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,已經感覺不到痛,也聽不到別人說什么了。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任由那種傷心絕望將自己淹沒,奪走自己最后一點生氣。
他推開了自己生命里最后一道光,也關上了自己生命里的最后一扇門。他很清楚童心雨的離開對他而言意味著什么,可是他不得不這么做。因為,他無法接受自己這么一點點耗盡她的生命。她是那么有朝氣,就像清晨的太陽;她是那么有活力,就像春日的花朵。可是,他正在一點一點消耗她的美好,他如同那漫無天際的黑暗,正在一點一點吞噬著她的光。
“小雨,這輩子,我終究是要不起你!下輩子,我多做點好事,希望能有那運氣,能見你一面也是好的!”林崇玉在心里對可人兒說著,可是又覺得太滑稽:“可能,我這輩子傷你太深,到了下輩子,你定是要躲我遠遠的。這樣也好,遇到我,總不見得是什么好事!”想到這里,林崇玉心里的悲涼到達了頂端,幾乎要把他憋死了,讓他不得不發泄出來??墒?,這一切都化作了笑意傳了出來。開始,他只是淺淺地笑,漸漸地,笑得越來越厲害,最后,竟忍不住“哈哈”大笑了起來。只是為什么,這笑最后竟轉變成了哭呢!
林崇玉抱住彩蝶,第一次讓自己放聲哭了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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