涼風夜里，街角蹲著一個黑影，野貓聲音細小地叫，叫完飛快竄走了。

    譚申手插兜，站在門前。

    他身后有熟悉的味道，超市貨架的味道，家的味道。每晚她放學回到家，張光麗往往還在算賬，走過一個個貨架，有些商品包裝上已經蒙了灰，從生產出來到過期都沒有被人拿起來。多可憐啊。

    從出生到死都沒被人愛過。

    李金桔慌亂擦眼睛，欲蓋彌彰，越擦越紅，擦到后來有了脾氣，推開譚申往里走。

    譚申讓了一步，任她推開。

    李金桔腳步匆匆，絆倒了貨架邊的矮凳，抱著書包頭也沒回地上樓了。

    樓上客廳，李有竹在看電視，手往袋子里掏薯片，眼睛盯著電視屏幕說：“李金桔你回來得太晚了吧。”

    李金桔沒回答，徑直走進自己房間，砰，門關上了。

    李有竹繼續掏薯片。

    李金桔拿著衣服走出來，砰，洗手間門又關上了。

    李有竹拿薯片的動作不由得停下。他看著洗手間的門，門里半天沒動靜，他覺得李金桔不對勁。

    李金桔上樓之后，譚申拿腳帶上了大門。

    門鎖咔噠扣緊，門外最后一絲光線頓消。

    譚申走到李金桔剛才絆了一下的地方，彎腰扶起了矮凳。

    他沒上樓，轉到超市后面看了看。

    超市后面過了樓梯間，有個小廳，算是李金桔一家的飯廳，過了小廳有個小院子，院子一邊是庫房，一邊是自搭的廚房。

    小廳桌上罩著紗罩，冰箱低聲運轉，冰箱旁邊半面墻的獎狀，全寫著三好學生。從小學到高中，最新日期是今年六月。